在那个出头,那个举目可以望见未来的地方一棵树正当壮年,灿烂华美,丰富的果实吸引着黄昏吸引着一位黄昏般闪耀的农妇她来到树下,树荫就在了她的产床产床被夕阳之手不停地摇晃:一个孩子就这样诞生夜是一条无边的浴巾,盖过来 潦 └竞箾N汵的额头这孩子太粗壮了,也许他真正的父亲就是这棵树树根象伞状的情欲敏感地下插,松开了岩石和大地子宫的矿藏于是山上的每时每刻,都有秘密成熟地开裂,都有声音都有超越声音的痛苦欢乐透明地掠过谁懂得树的语言?
那站在山头的威严的父亲,向支配一切的永恒汲取力量但是天,他耸动宽大的叶片,耸动摇曳着灵感之光的叶片动搅动横溢在天空中的时间之河(云是高涨的潮头是一只只翻过潮头的海龟,透过海龟的背脊他遥望到死神如一条怪鱼在远方时隐时现)夜晚到来他枝条的手指紧扣黑幕,以至于空中破出许多指印般的星星父亲的树痛楚地向无限索取能力,然后传授给山传授给大地和山脚下那些古朴的村落(树根般的神经在每个妇女体内穿插)那树的孩子太粗壮了,他力量原始,手掌发蓝他渴望开发,准备向山外远行但是他却躺倒在山陆,狗尾草深深地覆盖了他想象高飞然而身体沉重:他还不能走出树的视野树在永恒之中可以望得很远,站在那里可以看见海象蓝色的 壳那母 起来,岛屿在里面游弋他还不能超越树的感觉——这软弱的孩子在哭泣中睡着了……向我汲取吧!
在梦中树对他说,我是牢固的我知道所有沉没和没有沉没的土地我还知道经常起伏在人化梦中的那块白色大陆陆地和海洋没有界限,理智和想象没有界限,人和人没有界限轻微的低语也能如擂木从坚实的海面上滚过,鱼群象树叶儿从脚印里长出来——不过,战胜我才能获得这一切(听,少女们在树子里歌唱也许你该回到她们身边了)孩子醒来时已是午夜,他头脑发胀,热情使皮肤变紫他扒下衣衫向山头:从此他不会说话,不会歌唱只会死命挥臂劈打那棵树树沉着地回击,象个老练的拳击家不动声色地把他反弹出她远他变成一头饿狮,又撕又咬血浸浸的月光年复一年从他峭岩般的掌边溢出树悲壮地歌唱,他第一次听见了树的颂歌他感到树以最后的力绞紧他的身体,他挣脱似地反扑四周那些越来越低矮的山头如惊恐的猫咪咪叫唤起来夜幕被他火焰般的手掌摩擦得渐渐发白了终于,树的枝干开始下垂象贫血者悲哀的手臂……这骄傲的拼搏者站上了树的位置他的巴掌如大片的阴影罩住了太阳于是太阳贴着山壁下坠,发山很沉很沉的音响于是高原被他的兴奋所感召,升上半空雪山泡沫流溢,飏起少女之钟一样洁白的回荡他脚下的山峰因为树根的断裂而松动,脱离大地如巨到的舰艇从时间的河面上浮起李白,惠特曼,埃利蒂斯是时间之河上的三条支流梦幻的,混浊的,灿烂的三条支流掀着涌浪从那孩子的眉间淌过,而他的眉毛是冲不毁的,它们象芦苇一样生长树的儿子传说的儿子破除了许多奇迹又创造了许多奇迹他举着传统和一个时代,飞船成他胸前拇指般发直越过海口,大群的皇后鲸向他簇拥,水雾的森林怒诞着他感到阵阵进入白大陆的风……在他身后,东方上升到无可比拟的高度1983年中秋·金鱼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