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的前夜在屋角街头的拐角历史正遭到抢劫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看不见灯光是时候了多少年来我提心吊胆唯恐错过永恒是时候了死亡,使这一瞬间成为紧要关头而此时我坐在屋子里反反复复推敲自己像推敲一个来历不明的字眼也许是时候了我看见天堂的字迹辉煌的一闪看见那只血淋淋的断手把这些燃烧的字迹涂抹在一堵墙上于是,我相信我就是那个人那制止暴行的人那历史监护权的合法继承者长着一副临终的面孔为这副面孔需要拿出勇气需要摆好架势走出由昏黄的灯光和日常琐碎的动作构成的低矮的空间进入夜晚去宣布一次拒绝以便获得一次盛大的火刑仪式我仿佛看见枪口正对准我的脑袋听见子弹穿透思想发出沉闷的碎裂声看见我的脸上挂着从那些伟大死者的嘴角剥下来的干燥的笑容戏剧性地进入了永恒可我又怎能忘记这些过了时的举动很难再次引起预期的轰动殉道者的荆冠早已破破烂烂被塞到了床下他们已经死了这些历史的监护人曾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地站着不能入睡他们已经死了他们失去了警惕一切都得到了默许剩下的是些伪先知是些荒原上的布道者他们翻披着褴褛的灵魂出没于人群麋集的街头巷尾叫卖无人问津的天堂指南并在贫瘠的头盖骨上不厌其烦地播下那些发霉的字眼徒劳无益地等待收获他们只得隐姓埋名战战兢兢担心被认出担心被送进疯人院他们全都错过了永恒可我该怎么办或者我仅仅是活着仅仅是那些被死亡反复咀嚼又吐出的失去了滋味的人们中的一个如果真是这样我又何必掩饰我的怯懦当历史遭到抢劫的时候我怎能证明我不在场怎能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又怎能证明我只不过是在自己的屋子里无害地推敲字眼没有紧要关头没有永恒什么也没有发生有的只是字眼字眼字眼